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党史研究
纸山血案发表时间:2015-06-03 分享到:

  瓯海西部山区包括瑞安湖岭一带,人们习惯称之为瞿溪纸山,因这里盛产草纸(土纸)而得名。纸山有着悠久的革命斗争传统。早在1930年,红十三军和永(嘉)、瑞(安)两县的农民赤卫队在这里活动。当时农民协会和党支部的建立及其活动,影响了给纸山人民。1935年“一二•九”学生运动以后,永嘉各中学的爱国进步学生,抗战初期永嘉县战时青年服务团、学联会、妇女会和永嘉县政府政治工作队,都曾在郭溪区和纸山进行过抗日救亡宣传活动。1937年,红军挺进师和中共闽浙边临时省委曾在纸山活动过。1939年夏,纸山人民群众在中共党组织的引导和影响下,掀起了著名的“纸山暴动”或照当时通行的说法叫“纸山血案”。通过这场斗争,扩大了党的政治影响,并建立和发展了党的组织。

  纸山,位于浙江省温州市瓯海西部,它包括西岸、泽雅、北林垟、五凤垟和三溪、瑞安湖岭的部分山村,属崎云山麓。这里峰峦叠嶂,竣岭绵延,山林茂密,大部份村庄错落于海拔400至600米左右的山坳里和溪流旁。大小溪流纵横交错,水丰流急,为建造水碓和制造草纸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。这里手工造纸始于明朝,至今已有500年的历史。这里出产的草纸,是以水竹为主及其它竹类作原料,放在小水塘里拌上蛎灰长期浸泡,然后在水碓里捣碎制成纸浆,再放在纸槽里用纸帘(竹丝帘)捞成草纸,晾晒整叠后结扎成捆出售。从原料到成品要经过72手头(工序),全是手工制作。这里的草纸,又称“南屏纸”或“四六屏”,是当时闻名全国的温州土特产之一,年产量在30万担左右。纸山因此而得名,这里的人们也被称为“纸农”或“槽户”。他们主要从事手工造纸,以出售草纸来维持生活,少量从事编扎畚箕扫帚等副业。据统计,解放初期纸山有槽户1万多户,纸农约10万余人,占当地人口的80%左右,经济收入占一般收入的85%。纸农的劳动非常艰辛,全家老少,不分昼夜地劳动,老弱妇孺因劳累过度,瞌睡中被碓矸碾伤致残,是常有的事。草纸制成后,还要徒步攀越山岭,挑往瞿溪镇上卖,换回少许大米或其他生活必需品。纸农的生活极其困苦,居住在茅草棚屋,常年以番薯丝干充饥。这里流传着一首歌谣:“纸行好,一头黄鱼一头米;纸行孬,一头婴儿一头被。”如遇行情不好,壮年劳力还要外出打另工,以敷补家用。每年夏收大忙季节,他们成群结队到郭溪、新桥、梧埏、永强等平原地区帮佣受雇,被称为“山头人”和“割稻客”。尽管如此辛苦地劳作,却由于物价飞涨,又受到商人的盘剥,纸农的收益极其微薄;再加上国民党政府的苛捐杂税、敲诈勒索,尤其是抽壮丁、派民夫,使纸山人民陷于水深火热之中。

  抗战初期,温州与上海航运通畅,草纸照常运往上海销售,纸农生活还可维持。1938年3月,国民党政府浙江省主席黄绍竑以关心民生为标榜,实行所谓“物产调整”,在各行业中推行合作社组织。这年初夏,瞿溪镇的胡昌记(今瞿溪镇河头南路29—39号)、王泰生(今瞿溪镇河头南路信龙巷8—20号)等纸行,拉拢陈达人、陈宿海、杨柱六等绅士,成立了“永瑞土纸生产合作社”。他们假造花名册,冒称纸农自愿入股为社员,并利用“合作社”这块招牌,一方面对零星交售的纸农,煞价购进;另一方面对成批购买、运销出口的外来纸商,以较高的卖价从中牟利。“合作社”这种形式,名义上是保障纸农利益,实际上垄断了草纸买卖。

  1938年10月,国民党永嘉县党部委员沈永年出面,在永嘉城区中山桥成立了“永嘉县纸类运销处”(简称“运销处”),沈永年是永嘉有名的党棍,亦官亦商。“运销处”在国民党的党、政、军和税务机关里都有其靠山和代理人,各纸行也成为其代理商,而且以上海帮作后盾,资金雄厚,拥有轮船、机帆船等运输工具。国民党政府更“单独予以运销大权,禁止以外商人收运土纸”,“运销处”从而垄断草纸运销权,直接控制了瞿溪的草纸买卖,“合作社”被挤到一边。“运销处”霸占市场后,压价收购,盘剥得更加厉害。如1939年4月中旬,上海草纸的市价:“四开屏”每件4元8角,“六开屏”每件7元8角。但收购价前者仅2元1角,后者仅3元余,不及上海市价的一半,利润率达100%以上。纸农向来习惯在街头兜售,讨价还价。因为草纸原料昂贵,又是全家老少的血汗,他们必然要“镏铢必较”。“运销处”、“合作社”长期霸占市场不准外来纸商议价收购,致使纸农生活每况愈下,有怨难伸。当时国民党政府官办的《工商月报》登载文章《永瑞土纸业概况》,说道“造纸为业的人大部分处在饥饿线上”。

  1938年11月,中共郭溪纸山区委成立,积极开展抗日救亡运动。区委书记何承恩(化名林彬如)在纸山开展工作,他争取乡绅林蔚(即林复兴,住大石垟村),在大石垟村建立党支部。在仙宅山岙底、大岙、陈岙、黄坑、下寮、庙后等村,先后发展潘洪光等同志入党,建立了党组织。同时林蔚、潘洪光联合各村纸农中的积极分子,组织成立“永嘉县土纸业公会”,并筹募经费,对外活动,会员发展到4500人。6月,党组织派郑之光(化名张明)到纸山工作,何承恩调往瑞安。

  1939年初夏,沿海告急,日军封锁港口,致使温沪航线停运,草纸滞销。“运销处”竟不顾纸农的死活,停止收购草纸,致使纸农的生计断绝。于是,纸农自发团结起来,公推各村的活动分子,以乡民代表和纸业公会的名义,要求政府勒令“运销处”收购草纸,以维持纸农生活。几经交涉,拖延了2个多月,仍没有解决。7月19日,纸农近千人纷纷向瞿溪各纸行(即胡昌记、王泰生、陈定源、叶宝法)要求收购再次被拒绝,群情忿激。国民党郭溪区署出面“调停”,议定由“运销处”暂时先半价收购,以维持纸农生活,但“运销处”以各种理由推诿敷衍,收收停停。这时纸农与“运销处”之间的矛盾日趋激化,形势越来越紧张。7月25日中午,国民党永嘉县长罗毅在瞿溪小学召集有关各方代表谈判。出席的有国民党省政府特派员、建设厅技正洪瑞坚,区署指导员陈川、“运销处”董事长陈卓生、经理沈永年等人,纸农代表林正言、潘阿三、林阿岩等32人。会议从中午延续到傍晚五点半,会场周围旁听的纸农越聚越多,共约600多人。区署增派自卫队20余人前来“弹压”。沈永年等借口航线停运,资金不继,拒付积欠的纸款,更不愿承担继续收购的责任。“运销处”代表的蛮横无理,激起纸农的无比愤怒。场外的纸农忍无可忍,他们齐声呐喊,冲进会场,将沈永年捆绑起来,拥进纸山。这一下使国民党官员慌了手脚。区长屠村桥亲率大批军警赶来,当场滥捕了潘定标等33人,又派兵进山搜寻。

  7月26日上午,永嘉县自卫队第五中队和县警察大队共80余名军警进入纸山,以武力威胁,欲索回沈永年。大队人马到达唐宅岭下,这时岭上已聚集群众八、九百人,个个摩拳擦掌,大声怒吼,示威抗议。国民党军警见势头不妙,知道众怒难犯,就灰溜溜地退回去了。

  由于群众自发地“劫持”了沈永年,使局势变得复杂、紧张。中共永嘉县委、郭溪纸山区委根据情况的发展,迅速做出指示:一、沈永年作为人质,要采取措施加以“保护”,防止被搜去或逃脱,保证其人身安全,一俟谈判达成协议,对方切实履行,就送他下山;二、定于第二日(27日)组织纸农和平请愿。动员纸农每户2人,中午齐集瞿溪,有组织、有秩序地向政府请愿;三、要求“运销处”限期付清所欠纸款,保证继续收购,否则将“运销处”、“合作社”撤销,恢复草纸自由买卖。总之,力求国民党政府和平、合理、合法地解决户销纠纷问题。如果郭溪区属拒不受理,请愿队伍即进城请愿,以扩大影响,争取各界声援。26日,“永嘉县土纸业公会”在唐宅召开紧急会议,由林蔚、潘洪光等主持,会议通过了上述决定,并设立请愿队伍指挥部,林蔚、潘洪光任正副总指挥。

  7月27日晨,国民党政府得知纸农前来请愿,一方面命令自卫队第五中队在瞿溪交通要道增设岗哨,派队巡逻;县警察大队驻胡昌记纸行加以“保护”;郭溪方面由自卫队第四中队和区署警巡队(俗称警备队)“防守”。他们在明知纸农手无寸铁,请愿是出于生计所迫,仍荷枪实弹,如临大敌。另一方面,他们将扣押在区署的29名纸农全部释放,并张贴布告,宣称即日起在普明寺(即后屿堂)发放纸款,企图笼络人心,缓和局势。

  27日中午,西岸、唐宅、下寮、黄坑、横垟、上潘、垟坑、岩门、大石垟、小石垟、岙底、陈岙、大岙和瑞安的金岩头、金岩下、陈山、吴源、东坑、李山、岭下、木坑、朱源、阴山等村纸农陆续到达坳(黄)岭下,一共6000多人,向瞿溪镇进发。国民党军警早已在瞿溪滩头摆开阵势,但群众如潮水般涌来,那里阻拦得住。正在相持之际,国民党当局竟视人命如草芥,悍然下令开枪镇压,当场打死大雅乡小石垟村纸农周洪耀,胡锡山、潘家星等4人中弹受伤。群众怒不可遏,奋不顾身冲进镇内,并占据了警察所哨点胡昌记纸行,扭捕6名军警,夺得长短枪8支。午后,群众队伍向郭溪区属进发,这里早有自卫队第四中队把守桥梁,沿岸布设哨位,双方隔河对峙着。为了避免流血牺牲,指挥部决定队伍暂停前进,派出10名代表前往区署谈判。傍晚5时,国民党永嘉县长罗毅因闹出血案,事态严重,不得不亲自赶来处理善后,经谈判同意纸农的条件:一、对死者进行抚恤,将伤者送县城医治并给予养伤费;二、明日起发付赊欠纸款,三日内付清;三、撤销“运销处”和“合作社”,恢复草纸自产自销。

  这期间,中共郭溪纸山区委顾全抗战大局,不使事态扩大,一方面以“永嘉县土纸业公会”的名义,分别向国民党浙江省政府、永嘉县政府、法院、各报馆、各群众团体寄发“快邮代电”,说明事态真相,要求各方主持正义,惩凶抚恤,开放粮仓,救济纸农,拨款扶植草纸生产;另一方面派出代表前往国民党郭溪区署,表示愿以和平谈判解决问题。在群众运动的强大压力下,对方不得已于7月31日履行上述协议条款。纸农遂将沈永年、被俘军警以及缴获的枪支全部送还,占据胡昌记纸行的代表和群众也全部撤回,这场斗争取得胜利。协议履行后,我党对死难者家属进行了慰问,并以永嘉学联会宣传队的名义敬献了“为争取斗争的胜利而作英勇的牺牲”的挽词,表达了对死者的哀悼。这次斗争是比较复杂的,我党通过正确引导,利用合法斗争,虽然付出血的代价,但是教育锻炼了群众,保护了纸农的切身利益,提高了党的政治威信和群众的斗争意识。

  “纸山血案”发生后曾震惊一时。远在四川重庆的国民党军事委员会密电浙江省主席黄绍竑,说“查此事似为共党从中鼓动”,“当地共党分子胡成恩等乘机煽动,并吸收工人,现参该党者已达千余人”,“特电命即查办”。该密电所说的内容虽然有些捕风捉影,但可看出国民党政府色厉内荏,害怕人民群众,担心这一事件引起连锁反应。“纸山血案”发生的根本原因,是纸农受到残酷剥削压榨乃至生计断绝所造成的。中共党组织关心纸农疾苦,组织他们争取生存,争取和平解决。国民党政府却下令对手无寸铁的群众开枪屠杀,制造了血案,事后诡称纸农“意图夺取枪支,以致哨兵失火,误毙一人”。这些事实恰好证明了我党是同劳动群众是血肉相连的。纸山党组织刚建立,党员仅20来人,如果光靠这些人去“煽动”,是不可能使数千群众那样奋不顾身地英勇斗争的。

  纸山斗争的胜利,使群众认识到组织起来,团结斗争的力量,同时也只有广大的劳动群众组织起来,才是我们力量无穷的源泉。纸山斗争扩大了我党的政治影响,纸山党组织日益扩大巩固。1939年,中共永嘉县委成立纸山工作小组,加强对纸山工作的领导。1940年夏,成立中共纸山区委。此后,通过党的组织和领导,巩固了纸山革命游击根据地,并使之成为我党的基本地区。纸山根据地是我党在渐南地区重要的游击根据地之一,对我党在抗战后期和解放战争时期坚持艰苦革命斗争,都起了相当重要的作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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